63 追溯源頭話「詡讕」－古漢語的活化石

<歷史月刊>第七十九期刊出鄭天福先生的<亦談「
畫虎爛」>一文,提出了閩南語「畫虎爛」應作「話讕
」的高見,閩南語「話讕」一辭雖難登大雅之堂,卻保
留了一句相當古老的名詞,擬於此申論之。

讕為之諧音,<字彙>:「,音吝,閩人謂陰也。」
俗多作卵或裸,<說文>:「凡物無乳者卵生,鳥卵中黃
為陰,外白為陽,魂魄相待也。」<前漢書.貨殖傳>:「蝝
魚麛卵。註:師古曰:卵,鳥卵也。」<左傳.哀公十六年>
:「子西曰:白公勝如卵予翼而長之。註:今撫育人曰卵
翼,言如鳥孚卵也。」以上所云卵均與蛋同義。

<唐韻,集韻>並:「裸,音卵,赤體。」<說文>:「裸,
袒也。」<孟子>:「雖袒裼裸裎於我側。」<左傳.僖公
二十三年>:「曹共公聞其駢脅,欲觀其裸。」閩南語謂
上半身打赤膊曰「袒裼」,取笑小孩全身赤裸曰「袒倮
裸」,此處裸字雖同閩南語男陰之音,惟並無陰名之義。

<唐韻,集韻,韻會,正韻>並:「卵,鸞上聲。」卵又叶
音鯤,<禮.內則>:「濡魚卵,醬實蓼。」卵之所以有二音
實源自客家話謂男陰之「朊」:<集韻>:「朊,音管,本
作脘。」<五音集韻>:「朊,通作,人陰異呼。」音
近卵,管音近鯤,<唐韻,集韻,韻會,正韻>並:「祼,音貫,
祭酌鬯以灌地。」裸、祼形似,本同一字,分化自「朊
」!今閩南語謂男陰音近讕而不音吝,別有所本。

最早「卵」與「裸」實均為男陰之稱,閩南語今猶
謂睾丸內外部分曰「卵核」、「卵泡」。<緯略>:「圓,
古卵字。」<正字通>:「圓,<經>本作丸。」<山海經>:
「丹山之陽有鳳之圓。」圓又與卵同,睾丸、鳥卵皆圓
形之物。<集韻,類篇>並:「鳥與島同。」<唐韻>:「鳥,
都了切。」鳥音同屌,屌音近島,<字彙>:「屌,男子陰。
廣東話謂男女交合皆音屌上聲、客家話為屌去聲。日本
語謂鳥曰,音叶橐離、蜩蟉、團圞、敦倫、畽,分
化出島、鳥與蛋、卵二音。

古人又謂男陰曰「鸞鳥」,今閩南語猶然,「卵」字
遂為鳥類所奪,而為非胎生之鳥獸所專用,「裸」字既亦
已別有用途,不得已乃另造「」字,此字乃屬晚出,故
除<字彙>外諸家不載。閩南語韻書<彙音寶鑑>謂男陰曰
「」而音同「鸞」,國語「(ㄍㄚv)」音近,分化
自「」。東夷橐離國有卵生傳說,見<論衡.吉驗篇>
,此乃圖騰信仰衍生之神話;蜩蟉,龍首動貌,鳥圖騰本即
龍圖騰,<前漢書.司馬相如傳>:「蜩蟉偃蹇怵以樑倚
。註:怵,奔走也。」龍本獸類,<玉篇>:「畽,行無
廉隅也。」此龍之習性;<說文>:「團圞,圓也。」由龍
之體形而引申;夫婦行「周公之禮」曰敦倫。

<文選.王褒[聖主得賢臣頌]>:「虎嘯而谷風冽。註
:虎者陰精,而居于陽,依木長嘯,動于巽林,二數相感,故
能運風。」謂虎為陰精,必有所本,<雲麓漫鈔>:「漢人
目溷器為虎子。」<周禮.天官.玉府>註:「褻器、清器,
虎子之屬。孫貽讓正義:虎子,盛溺器,漢時俗語。」<芸
窗私志>載:「客問曰:溺器而曰虎子,何也?答曰:神鳥之
山有獸焉,名曰麟主,服眾獸而卻百邪。此獸欲溺,則虎
伏地仰首,麟主於是垂其背而溺其口,故溺器名虎子也。
」所說雖不可信,但實透露出極重要之信息。

<字彙補>:「鳥,子削切,音爵。」<前漢書.地理志>
:「武威郡鸞鳥縣。」<後漢書.段熲傳>:「欲攻武威,熲
復追擊於鸞鳥。註:鳥音爵。」神鳥之山的「麟主」,實
乃「鸞鳥(音爵)」之音轉,豫西的南召、龍駒與武威的
鸞鳥關係密切。<集韻>:「虎古作。」<字彙補>:「
,古文虎字。」從虎、從鹿均可,簏、符籙、壺蘆、扈
魯、虎落、檴落、甌駱、闔閭、附離、附鄰、囫圇、和
林、扶南、賀蘭、豐隆、鳳鳥一音之轉,分化出虎、鹿
二音。和林音稍轉為庫倫,倒裝即是朊。

隆、龍同音,龍音轉為鹿,又音轉為鳥,又音轉為麟,
又音轉為人。<易.乾卦>:「風從虎。」卜辭假鳳為風,
麟字從鹿,虎與麟適合成閩南語「讕」之叶音,讕者「
逸言」也、「詆誣」也,者「誆」也,而詡有「大言」
之義,閩南語「詡」亦音近「虎」,<正字通>:「讆,詐也
,與偽通。」其為「閒磕牙」或「吹牛皮」、「講話不
兌現」似可用「話詡讕」、「讆讕」予以區分。<述
異記>:「虎千年則牙蛻而角生。」虎與鹿皆承襲圖騰之
名,故有如是之神異。<說文>:「鳳,神鳥也。」<玉篇>:
「麟,仁獸也。」鳳與麟乃依附圖騰而衍生的祥禽瑞獸,
<埤雅>:「鹿,仙獸也。」鹿且被視為仙獸焉!

<集韻>:「麋,同麟,音吝義同。」<廣韻>:「鏻,音
靈、音吝,義並同。」麟同靈,<玉篇>:「,又作靈,神
也,善也。」從龍、從巫均可,<說文>:「,龍也。」麟
本即是龍。巫音同吾,<集韻>:「吾古作。」、吝形
似,<爾雅.釋詁>:「吾,我也。」我音近鱷,圖騰為龍,而
龍乃是鱷,故自稱曰吾。甌駱、哀牢、倭奴、窩泥一音
之轉並為族名,倒裝為女媧,分化出龍、鱷二音。

閩南語龍音隆讀如「良」,又音靈讀如「能」,古人
謂鬼物曰「天地之良能」,「良能」音叶「鸞鳥」。<字
彙補>:「,古文龍字。」從靈、從鬼,閩南語龍又音靈
,日本語謂「鬼」曰「」、謂「鱷」曰「」,皆
女媧之倒裝,傳說女媧為人類始祖,實乃最原始之圖騰名
。媧又通作蝸,女蝸音靈鬼。麟去鹿加魚為鱗,<周禮.
地官>大司徒:「其動物宜鱗物。註:鱗,龍之屬。故生子
曰「喜獲麟兒」,而閩南語泉州腔「魚」音近國語「虎
」,故<左傳.襄公二十六年>:「楚子、秦人侵吳及雩婁
。釋文:雩,音于、音訏,或讀一呼反,音烏。」。

<類篇>:「同,簏,箭室。」壺蘆,瓜屬,本作
瓠,俗作葫蘆,省作胡盧;細腰蜂曰蒲盧;觚蘆,草名,別
作扈魯,<史記>作菰蘆,均由音寫字。<釋名>:「土黑曰
盧。」黑乃鱷鱗甲之本色,故盧字從虍,而魚加曰為魯,
音近盧。蕃籬曰虎落,<前漢書.錯傳>:「為中周虎落
。註:以竹篾相連遮落之也。」竹籬作蕃所以分隔內外
也,日本語今猶謂浴室曰,音叶虎落。<爾雅.釋木>:
「檴落。疏:檴一名落,可作杯圈,皮韌,繞物不解。」檴
一名落,乃古複音語遺痕,以檴落為蕃籬圈養牲畜,即以
所圈養牲畜之名名之曰虎落。

隆又與南通,<淮南子.真訓>「終南」作「終隆」
<史記.晉世家>:「齊伐魯取隆。註:隆即龍也,魯地有隆
山。」南、難音同,<說文>:「難,鳥也,本作。」閩南
語謂男陰曰,正源自龍圖騰。<集韻,韻會,正韻>:「難
同儺。」<集韻>:「難,卻除凶惡也。」<通雅>:「儺神
凡十二,皆使之追惡凶。」儺神即鱷,所追之惡凶亦是鱷
。林為臺灣第二大姓,<姓譜>云「殷比干後避難長林山
因氏」者謬說也。林音近,又音近難,女媧、、琅
琊、、林牙一音之轉,<集韻>:「,長貌。」本
形容鱷,日本語謂長曰,<集韻>:「,蜘蛛長足者。
」閩南語謂一種長腳蜘蛛曰。

<史記.南越王佗傳>:「佗以兵威邊,財物賂遺閩越
、西甌駱,役屬焉。」客家人呼閩南人曰「甌駱」,俗誤
作「河洛」、「福佬」、「鶴老」,河、和同音,甌音近
倭,日語倭訓和,日人自稱大和民族。<史記.秦本紀>:「
吳王闔閭。」以圖騰名為稱號,<揚子方言>:「舟首胃之
閤閭,或謂之艗艏。」闔通作閤,<集韻>:「艗,音逆義同
。」<唐韻>:「,逆本字。」<六書正>:「,俗作鱷
。」日本語謂鱷曰,恰即、之連音。

<博雅>:「雲師謂之豐隆。一曰,雷師也。」上古人
將一切大自然之天象均委諸圖騰。<左傳.昭公十七年>:
「鳳鳥氏,歷正也。」龍與鳳是中國圖騰神話中的兩大
主要角色。<新唐書.突厥傳>:「衛士曰附離。」<冊府
元龜.卷九六二.外臣部官號>:「有時置附鄰可汗。鄰,
狼名也,取其貪殺為稱。」附離為狐狸之對音,狼本是龍
的指謂,兩者皆承襲鱷名,久之而圖騰真象漸泯。

<書.益稷>:「鳳凰來儀。」<廣雅>:「鳳凰,雞頭燕
頷蛇頸鴻身魚尾駢翼,五色。」鳳凰的形象是諸多圖騰
音的結合體。<爾雅.釋鳥>:「鶠鳳其雌凰。」<說文>:
「鶠,鳥也。一曰,鳳皇也。」偃仰、鴛鴦、甕、氤氳
、運奄、燕燕、元元一音之轉,倒裝為案衍,音轉為瘟疫
、渾庾、番須、伏羲,伏羲為傳說中男性的開闢祖。

<詩.小雅>:「或棲遲偃仰。」棲遲,息也;鴛鴦,匹
鳥也;<莊子.人間世>:「甕大癭說齊桓公。註:甕,
大癭貌。」<易.繫辭>:「天地絪縕,萬物化醇。」一作
氤氳;<爾雅.釋鳥>:「燕燕,鳦。」;百姓曰元元,<戰國
策>:「制海內子元元。」<史記.秦本紀贊>記嬴姓諸氏
有運奄氏,<集韻>:「閹通作奄。」<廣韻>:「閹,男無勢
精閉者。」今男陰已不稱作閹,奄加人為俺,北方人自稱
曰俺,奄加雨為,<字彙補>:「,古文靈字。」靈即是
龍。司馬相如<子虛賦>:「案衍澶漫。」<抱朴子.微旨
卷>:「經瘟疫則不畏。」<後漢書.來歙傳>:「從番須回
中徑至略陽。」渾庾,北方部族名。

伏羲、宓犧、贔屭、鼻息、陛下、婆苡、毰毸一音
之轉,音近英語謂女陰之Pussy,<廣韻,集韻>並:「毰毸,
張羽貌。一曰,鳳舞也。」閩南語謂雞屁股曰「雞毸尾
椎」、謂男陰包皮以內部份曰「」,椎音近,<正
字通>:「與同。」<唐韻>:「,同朘,赤子陰也。
」<廣韻>:「朘,口嗺貌。」嗺頹,口動貌,<集韻>:「嗺
或作哸。」椎通作魋,<前漢書.陸賈傳>:「尉佗魋結箕
踞。」魋音同頹,<玉篇>:「頹,夾下。」<正字通>:「頹
疝,<經>言丈夫陰器連少腹急痛也。」閩南語形容「雞
姦」曰「椎鬨椎(音頹)」,是椎本亦陰名,嗺頹分化出椎
、魋二音。毸亦作毢,獅音近勢,<爾雅.釋獸>註:「狻猊
即獅子也。」閩南語每稱有才德者曰某某師,音同毢。
疝音同騸,<正字通>:「騸,割去勢也。」閹、騸、宮、
腐皆去勢之指謂,均沿用圖騰名。

鳳凰音叶彭亨、盤桓,又音轉為匍匐、沸渭、茯苡,
<類篇>:「婆苡、室韋皆北狄種名。」苡音以。又,<集
韻>:「苡,音似義同。」茯苡又為伏羲音轉。鼻息,西方
國名,見<風俗通>;<廣韻>:「贔屭,作力貌。」<本草>:
「贔屭,大龜蠵之屬,好負重,或名 ,今石碑下龜跌
象其形。」<詩.大雅>:「內奰于中國。傳:奰,怒也,不
醉而怒曰奰。疏:正義曰<西京賦>云『巨靈奰屭,以流河
曲。』,則奰者怒而目作氣之貌,不醉而怒者,承上醉字
也。」傳說中的贔屭實亦是鱷,贔屭又倒裝為係臂、嗄
叭,<嶺南異物志>贔屭作係臂。

附離、和林、賀蘭、鳳鳥、扈倫音轉為崑崙、庫倫
、伉儷、龜靈、歸寧、姑娘、皋蘭、勾欄、睾丸,<禮.
禮運>:「何謂四靈?麟、鳳、龜、龍。」<集韻,韻會>並
:「龜音麇;麇,音君義同。」睾、膏同音,閩南語謂精液
曰膏。<史記.三皇本紀>:「女媧氏有神聖德,代宓犧立
號曰女希氏。」女希、嫽、屪、鸞鳥(音爵)一音之
轉,閩南語「無屪無」言無把柄可資依附也,又「嫌肝
嫌腎(音近堅)」義同嫌東嫌西,俱由陰名而引申,名雖不
雅,皆源遠流長。人類社會率由母系過渡到父系,故男陰
之名本用於指女陰;人類各族群進化遲速不一,故此一族
男陰之稱又可能彼一族女陰之稱也。裸去衣加米為粿,
歸寧倒裝為年(即年糕),臺灣俚俗謂女陰又音同曰
「」,祭祀則用「紅龜」也!